王玉平
詩人臧克家親切地稱對聯為“中國文學園地一朵別致的小花。”通過前人努力艱辛的研究考評,根據對聯發展演變的過程,它應萌芽于上古歌謠,成長于楚辭漢賦、六朝駢文,定格于初唐律詩之后。對偶句最早可上溯至唐堯時期的《擊壤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這兩句人們耳熟能詳的對語,基本符合對聯“實虛相對、字數相等、內容相關、結構相對、對仗工整”的規律和要求。
另外,我們還可以從下列經典中的許多對偶句中,尋求認識對聯發展的基本脈絡和逐步完善的進程。
在孔子編訂的西周至春秋年間的《詩經》中就有許許多多的對偶句。如《小雅》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今對昔,來對往,楊柳對雨雪,依依對霏霏,對仗工整,非常優美。又如《鄭風》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早麓》的“鳶飛戾天,魚躍于淵”,《大雅·大明》的“牧野洋洋,檀車煌煌”等,這正如劉麟生先生《中國駢文史》所說:“古今作對之法,《詩經》中殆無不畢具。”確如其言。
又如春秋時期,老子《道德經》所言“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
又如《論語·述爾》的“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論語·雍也》的“乘肥馬,衣輕裘”。
又如戰國時期《易傳》的“仰以觀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系辭·下傳》的“國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躁,云從龍,風從虎”……這些對偶句都基本符合日后對聯的主要特征,無疑是對聯形成的萌芽狀態。
對聯的形成與辭賦駢文有著密不可分的直接承襲關系。辭騷興于楚,駢文盛于漢魏六朝。楚辭騷體則為駢文的先聲。楚辭中對偶句相當多,形式多樣。如屈原《離騷》:“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朝飲木蘭之墜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云之崔嵬。”《九章》:“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愁莫愁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少司命》:“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朱官。”《漁父》:“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又如宋玉《九辯》:“騏驥伏匿而不見兮,風皇高飛而不下。”“歲忽忽而遒盡兮,老冉冉而愈弛。”“左朱雀之茇茇兮,右蒼龍之躍躍。”《神女賦》:“振繡衣,被袿裳,秾不短,纖不長。”《高唐賦》:“旦為朝云,暮為行雨。”“綠葉紫里,丹莖白蒂。”《登徒子好色賦》:“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在楚辭中還能列舉諸多的對偶句,其數量多、比例大,不同的各種對格異彩紛呈,首屈一指。而“兮”這個文言助詞,就是語音的中心和句子結構的樞紐,必須以兩兩相對的偶句形式出現,真可謂是對聯的鼻祖。
在漢賦中則更多地出現了對聯的身影,而且越來越清晰。如司馬相如《子虛賦》:“擊靈鼓,起烽燧,車按行,騎就隊。”《上林賦》:“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枚乘《七發》:“上有千仞之峰,下臨百丈之溪。”“洞戶清宮命曰寒熱之媒,皓齒蛾眉命曰伐性之斧。”《古詩十九首》中的對句更趨于成熟,如“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青青河畔草,郁郁園中柳。”“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又如漢樂府《戰城南》:“梟騎戰斗死,駑馬徘徊鳴。”《羽林郎》:“長裾連理帶,廣袖合歡襦”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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