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核桃樹
□ 趙元斌
我的家鄉坐落在古縣，是山西省三大核桃傳統產區之一，是國務院確立的“高產優質高效核桃示范基地”。“古縣核桃”實施農產品地理標志特殊保護。山西省聞名的“核桃王”就生長在古縣凌云村。
古縣大地上，溝壑縱橫，峰巒疊嶂。無論是溝溝坎坎，還是壟壟畔畔，或是房前屋后、道路兩側，都有核桃樹的倩影。
春暖花開，萬物復蘇，一串串細長的毛茸茸的核桃樹雄花下垂在枝葉間。形狀像楊樹花，又像桑葚的穗子。開始是綠色，漸漸地變成了黑色，然后脫落。人們撿拾回去后，捋去花穗，留下中間的花莖。把花莖焯水浸泡后去掉苦味。可以涼拌或炒菜，或者曬干保存，用作包子餃子餡兒。民間稱“長壽菜”。它的營養價值很高，含有蛋白質、氨基酸、鈣和鐵，可以降血脂和膽固醇，預防動脈硬化。
夏天登高遠望，映入眼簾的是核桃坡、核桃溝，滿山核桃綠油油的美景。形如巨傘的核桃樹，一株株仿佛就是一個個英姿颯爽的綠色騎兵。一棵棵就是一個個聚寶盆，他是父老鄉親的綠色銀行。
每年的9月上旬，便是核桃成熟的季節。青碧的像乒乓球大小一樣的核桃閃爍在樹葉間，密密麻麻，擠擠挨挨。樹枝被壓彎低垂。站在地上或躺在地上，便可以摘到核桃。那高高掛在樹上的核桃笑得裂開了外面的青皮，露出含在嘴里的微黃的核桃硬殼，像是鈴鐺，又像是龍珠，農民稱“核桃開了花”。此時是收打的最佳時機。微風吹過，開了花的核桃嘩啦啦落下。人們爭搶著一飽口福。因為這些自然開裂的核桃，果仁飽滿，營養豐富，香氣四溢。砸開滿是皺紋的木質外殼剝去淺黃色的薄衣，露出白生生的果仁。吃進嘴里品咂，香脆可口。幾顆核桃仁下肚，滿嘴乳白，口角流沫，像是喝了奶。如果能搭配上嫩玉米一起食用，那香甜舒服的感覺賽過山珍海味。
曾記得20世紀六七十年代核桃收獲季節，便是社員解決溫飽的季節，也是補充營養的季節。那時糧食短缺，社員一上工，有的用石頭砸著吃，有的用鐮刀挖著吃。直吃到連連打飽嗝才罷休。不少社員吃得拉了肚子。下工時，隊長派人檢查社員的衣服口袋，唯恐裝回核桃。只允許把干核桃樹枝扛回去當柴火燒。這些收打下來的核桃在樹下過數后，分派給家家戶戶保管。社員把青皮核桃蓋上一層蒿草，堆放三四天，用木板捶打去皮曬干，等秋末砸仁交到大隊里，再賣到收購站。年終根據工分分紅。
除了生產隊里的核桃樹，家家還有自留核桃樹，以貼補家用。社員之間借錢，無需打借條。常常掛在嘴邊的承諾是“等秋后賣了核桃仁還錢”。多少年來，人們就遵循著這一條不成文的約定，維系著誠實守信的道德準則，傳承著淳樸善良的民風。
秋高氣爽，月朗星稀。忙了一天秋收的社員，家家圍坐在炕上砸核桃。梆梆的聲音回響在秋夜里。社員把個頭大的核桃砸仁出賣，留下較小的少部分核桃自用。炒菜時砸上幾個核桃仁放在小鍋里小火翻炒，等核桃仁泛黃飄出香味，再用木桿杖的一頭研成粉末，最后把菜放進鍋里熬煮。過年時還可以把核桃仁和紅糖攪拌在一起做餡兒，吃糖包子、炸油糕，香脆可口。五臟六腑都是舒服的。誰家媳婦坐了月子，便用核桃熬油滋補身子。
核桃仁的經濟價值極高。富含磷、鈣、鎂、鐵、鋅等礦物質元素及多種維生素，含脂肪60—70%，蛋白質15%以上。民間傳說核桃仁可以補腦，經常食用能使人變聰明。
我上小學到高中，每到核桃收獲季節，學校便放假讓學生拾核桃。每個學生都有任務，有的學生完不成，就拿自家核桃交到學校。
責任制后，土地承包了，核桃樹也分了。政府鼓勵栽植核桃樹。農民在田間地邊，栽植上優種核桃樹。種地的效益大幅提高。
核桃樹渾身都是寶，它養育了祖祖輩輩的古縣人。果實賣錢食用，花莖做菜下飯，枝干燒飯取暖，主干打做家具，樹葉飼喂母豬。冬天干枯的手掌大的褐色核桃葉，把它收集裝袋扛回傾倒在院子里，用木棒捶打成碎末儲存，用于老母豬過冬的飼料。老母豬體大肚圓，食量極大，一頓能吃一水桶。每頓飼喂前，先用開水浸泡變軟，再撒些少許精飼料。老母豬便噔噔噔地吃起來。這樣耐饑耐餓，節省飼料。社員家里箱箱柜柜大都是核桃木做成，其木質堅硬光滑，一律不上漆，照樣油光锃亮。我家里現存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錢柜。也不知道是哪一輩祖先制作，更不知道能流傳到哪一代。
近幾年，古縣為振興鄉村經濟，更加注重核桃產業的發展。核桃樹永遠養育著古縣人民!
責任編輯：暢任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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