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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牽祖屋

王永清

　　睡至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頓時，我睡意全無，索性起床站在窗前，透過雨幕向家鄉的方向遙望。那里有我的祖屋，無論如何，她是經不起這暴雨肆虐的。

　　祖屋已閑置很久了。園內雜草叢生，蜘蛛網布滿了屋子的每個角落，陽光從房頂青灰瓦片的縫隙灑下來，交織成一條條迷離的斜線。祖屋顯得很敗落，只有園內高大的柿子樹還是那么枝繁葉茂，將祖屋盡攬入懷。

　　記憶里的祖屋，雖然低矮，顯得破舊，卻被母親拾掇得干凈整潔，井井有條。園子四季花香不斷，絲瓜、眉豆、苦瓜的藤蔓麻花般地爬滿了圍墻，郁郁蔥蔥。祖屋的窗戶，是那種老式的格子窗。過年的時候，母親會用紅紙剪成各式各樣的窗花，花花綠綠地貼在窗子上，很好看。

　　祖屋屋頂上升起的青色炊煙，讓人溫暖而踏實。那些糙米五谷、蘿卜青菜，在母親的侍弄下，總會飄出誘人的香味，攪動著我的胃口。暮色漸濃，各家母親招呼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此起彼伏，孩子們四散著飛奔到各自的家門。掌燈時分，橘紅色燈光里，隱隱約約有鍋碗瓢盆的磕撞聲，那是勤勞的母親仍在忙碌。父親會在飯后泡上一壺釅釅的粗茶。在濃濃的茶香里。葉子煙一閃一閃的，和鄉民們海闊天空地神聊。

　　祖屋承載了我太多的記憶和歡樂，我在她的懷里分娩，在她的庇護下蹣跚學步。在這里，我曾枕著爺爺奶奶的故事入夢，曾和兄弟姐妹們一起學習、嬉戲，一起在噼啪的驟雨中手忙腳亂關門閉戶。也曾和兩三知己一起圍爐暢談。那種親近感，在我稚嫩的心靈里生根發芽、長枝開花。

　　長大后，祖屋是我心靈最后的棲息地，當我在外居無定所時，懷想的是祖屋溫暖的木架床。身心交困時，祖屋里的歡笑融洽令我浮想聯翩……祖屋牽動著我的心，牽動著我思歸的腳步，當我終于抬腿跨進門檻的一瞬間，一種久違的感動涌動全身：真的到家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如流星般易逝，父母在祖屋里走完了他們人生最后的里程。祖屋開始閑置了下來，成為我思念父母的傷感符號，每每一觸及她，牽扯的定是一種傷筋動骨的痛。

　　我多想再一次回到兒時的時光，感受祖屋誘人的氣息，體會那份兒清苦與歡樂，或者攜妻帶子回家，心安理得地享受父母為我們準備的可口飯菜，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