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身上的記憶
□姜寶鳳
白居易《賣炭翁》里那句“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總讓我眼前總浮現出一位站在長安街頭刺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老者身影。衣食住行是人的基本需要,而服裝是社會文明的晴雨表。透過歷史的鏡頭和親身的體會,讓我深深感觸到服裝既是一種記憶,也是一幅穿在身上的歷史畫卷,折射出祖國日新月異的快速發展和人們生活的巨大變化。
小時候,母親常跟我提起,當年她和父親是穿著借來的衣服成親的。那時候物資極度匱乏,鄰居間借衣服是常事,從相親、訂婚、結婚,到走親戚、外出辦事、開會等,凡是一些認為需要穿著體面的場合,都相互借衣服穿。母親還說,那時我父親在鄉中學任教,有一年榮獲了縣優秀教師,獎品是一套中山裝,口袋上插著一支鋼筆,自己穿的時間還沒有借出去的時間長,大半個村里人也不管合身不合身,紛紛來借,經常這家剛送回來還沒過一宿就被另一家借走了。
我生于20世紀70年代末,雖然沒經歷過像父母那個年代借衣服的情景,但自我記事起,家里還是比較貧窮,僅僅只是吃飽穿暖,那時家家戶戶的衣服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大哥穿小了給二哥,二哥穿完了母親再縫縫補補給我接著穿。而父母的衣服,從他們為數不多的黑白老照片上可以看到,他們的衣服色調單一、嚴謹保守,多數是灰色或藍色的棉布衣,款式不分男女。我上小學時比較淘氣,經常爬墻上樹,衣服沒少磨破,母親每天忙完農活,在昏暗的煤油燈下給我補衣服成了我童年最深刻的記憶。
進入80年代,街心的大喇叭替代了響徹四方的歌曲,繼而播報著改革開放的消息。村里幾個率先進城打工的小青年,突然有一天手里拎著雙卡錄音機放著音樂跳著舞回來了,引得我們一幫小孩子跟在后面邊學邊唱“迪斯科、迪斯科”。這群年輕人有的戴著蛤蟆鏡,有的穿著喇叭褲,衣衫也從黑灰變成了彩色。現在想想,正是由于這些前衛的年輕人才引領著人們沖破穿衣打扮的禁錮,逐漸進入了一個思想解放的時代。也就是那一年,家里養起了小豬仔兒,待小豬出欄后,父親興奮地抱回來了全村第一臺14英寸黑白電視機。母親用剩余的錢給我們兄弟三個購買了嶄新的運動服,要知道在那時,添置新衣是過年時才有的待遇。記得那天,我大哥穿上運動服后興奮地說,我也穿上了中國女排在美國洛杉磯奧運會上實現“三連冠”的領獎服啦!
轉眼到了90年代,一曲《春天的故事》唱響大江南北。此時明顯感覺生活比之前富裕了,不管是大人小孩,很少見到穿補丁衣服的人了。此后幾年,村里的集市上服裝攤漸漸多起了,款式也越來越新潮。以前很多人為了省錢去扯布做衣服,而這時因為買來的衣服既方便、又時髦,所以賣布攤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進入21世紀,人們的穿著更加時尚了,城鄉差距從衣著上已很難分辨,每家的衣柜都塞得滿滿的,春夏秋冬、厚薄絲綿、五顏六色、琳瑯滿目。在裝修新房時,妻子向設計師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衣柜一定要大、要多,即便如此,每次收拾衣柜,總能挑揀出一堆不穿的衣服,前些年還能送給鄉下的親戚,現在連他們都不要了,說自家的衣服也多的沒處放。
俗話說,盛世有華服,太平舞霓裳。服裝的功能從早期的遮羞、御寒,演變成為人們精神的追求和時代風貌的載體,是一個社會、一個國家最鮮活、最生動的形象記錄。窺一斑而知全豹,透過服裝這顆折射了斑斕色彩的水滴,就能看到從新中國成立到現在,70年的歲月,中華民族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歷程,老百姓的生活也因祖國的繁榮富強而煥發出新時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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