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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緣情思

張吉平

　　每逢春季，我總想伺弄些花花草草。猶記得那年，山西省有色臨汾公司組建。任職期間，出于對室內布置的喜好，往辦公桌上擺放了鴨掌木和橡皮樹兩盆盆景。閑暇時，坐靠椅背，注視著秀氣的鴨掌木和穩重大氣的橡皮樹，頗具閑情逸致。只是沒有想到，這兩盆盆景，能隨我東奔西走、風雨同行二十余個春秋。我常戲用“發小摯友橡皮樹，閨蜜相好鴨掌木”炫耀于人。

　　持續繁重的工作，忙活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就兩盆心愛木寵的管理，也只能顧及其溫飽而無暇其喜好。也許存有好苗自成的原因，不覺中已過了五個年頭。當初坐在板臺的兩個小盆栽，均已落地長高。受空間的限制，橡皮樹主干被多次裁剪。鴨掌木也不甘落后，時常風韻十足地默送秋波，不由得會讓人多瞅上幾眼。如是：暖春時節蘭花芳，玉潤賦美韻意長。生不多筆天成畫，海黃精匣溢降香。

　　人有婚齡，樹有花期。妙齡少女般的鴨掌木先行含苞待放，破蕊芬芳，溢流的蜜汁滴落到花盆的周邊，樹冠也翠綠豐滿了起來。因其花穗形似蘆筍，花蕊的顏色與枝干近同，無意間看到花盆周邊多出的黏稠液體，還誤以為因蟲害所致。孤陋寡聞的我大驚失色，四處求醫。后方知是“萌苞初放”而已，淪為一宗友朋間的調侃趣事。

　　樹木也有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只是表達的方式有所不同。2014年冬季，我因眼疾去北京手術。臨行前，總放心不下這兩位“摯友”，反反復復交代家人，把握好花房濕度及溫度，靈活進行通風換氣。可能是思念主人的緣故，等我術后七天返回臨汾時，二者均被真菌感染得一塌糊涂。葉片幾乎全部掉落，枝干也大多黑腐了，用了近兩年的時間方才得以恢復。時常感嘆：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邀問受寵木，知心能幾人。

　　隨著崗位的調整，工作地點也在變換。兩位“摯友”一直默默無聞、隨東奔西。歲月流逝，我與它們時不時地默默交流對視，傾吐內心的不適或委屈。如是所說，近水知魚性，入山識鳥音，誰可壓心秤，忠誠值千金。

　　某年的夏秋之交，花棚改造修繕后，隨將飽受折磨的鴨掌木和橡皮樹清洗后放回花棚，多加了不少氮肥，期望能有一日三尺的奇跡示人于獨特。沒想到致其發蔫憔悴、墜入病態。后雖經注水救治及換土呵護，橡皮樹得以重生、而鴨掌木卻枯萎。鴨掌木的離去，著實讓我感到了別離的苦澀，時不時自責自己的隨意和任性。雖然只是一株盆栽，如同知音難覓，像沒了精神支柱一副空心皮囊，長時間讓我悶悶不樂。

　　在后續的閑暇時間中，三友常聚成了二人對酌。加上工作調整到太原，生活中少了以往白天的愉悅對視、晚間的心靈相依，新添了一份心愁隱痛和情感割離。為防范同類意外再出現，我親手培育出了一棵橡皮樹二代，還新購得一盆同種鴨掌木盆栽，盡管如此，也不能馬上消除二十余年的情感依托。

　　人生本身就是一場摸索探尋之旅，其存在及延續是基于大自然的支撐。人類行為，應有博弈自然的理念、更應選擇借力于自然的實施，方事隨人心，也天道正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