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汾陶寺為何是最早“中國”
——從陶寺遺址發掘的圭尺說起
“中國”這個概念最初是由什么構成?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山西工作隊隊長何駑說:“中國”應該由兩個概念構成,第一個“地中”概念的出現,第二個概念“國”。國,不是狹義的城池概念,而是一個國家,國家社會形態。
2002年秋,在襄汾陶寺古觀象臺附近,考古工作者在一座中期大墓中發現豎立著一根木桿,上面涂有黑、綠和紅色標記的漆,在木桿東側壁龕內還發現了玉琮、玉戚。上世紀80年代,在早期墓葬中也發現過一根木桿。這些木桿和玉器功能是什么?引起考古工作者對“圭表”的聯想。
圭表是我國古代度量日影長度的一種天文儀器,直立于平地上測日影的標桿或石柱叫表,正南正北方向平放的測定表影長度的刻板叫圭。2009年6月21日,夏至,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科學院的專家學者們在陶寺古觀象臺,用出土“圭、表”1:1的復制品進行驗證顯示,與木桿一起出土的玉琮、玉戚是作為游標、景符、垂懸附件來使用的,它們的組合,共同構成了目前考古發掘出土的最早圭尺實物工具套,證明中國古代天文測量使用的圭表儀器至少可早到距今4100年前的陶寺文化中期,是使用圭表進行天文測量的歷史性突破。
專家學者們對這根木桿的每一段色帶從NO.1—NO.44編號,進行了一系列科學的計算,得出結論:陶寺圭尺不同刻度分別用于夏至、春分、秋分、冬至的影長判斷,而NO.11的刻度為1.6尺,與《周髀算經》“天道之數,周髀長八尺,夏至之日晷一尺六寸”記載吻合,證明陶寺就是其所記載的“地中”,并與天文學家利用現代技術推算的緯度相符。
這表明,陶寺遺址“圭表”測影不僅可以確定農時節令,更重要的是確定“地中”,進行大地測量。于是,專家學者們以陶寺城址中表為測量十字基點,推測出了陶寺文化四表地,證實了先秦文獻所記四海之內地廣數據的存在,印證了《堯典》中“光披四表”的記載。
在古代,天文歷法由官方掌握。何駑認為,在堯舜禹時期甚至到西周時期,政權的交替甚或都城的變化都伴隨著圭表“中”的交接或“地中”夏至影長標準的改變,充分說明“帝王所都曰中”源自“王者居中”的意識形態,更確切說應是“王者逐中”。
王者為何逐“地中”呢?北京聯合大學歷史文博系副教授武家璧認為,上古時期,人們以為大地是平的,普天之下最高的“天頂”即“天之中極”只有一個,對應“天頂”的就是“地中”,唯有“地中”才是人間與上天交流的孔道。王者獨占“地中”,就是要壟斷與上天溝通的權力,達到“獨授天命”“君權神授”合法化的政治目的,建都立國才名正言順。
據記載,堯禪位給舜時叮囑:“天之歷數在爾躬,允執其中。”意思是說,天時和歷法必須由你親自掌握,你要好好地把握住手中圭尺。說明圭尺在當時被視為王權的象征。
何駑認為,“中國”的最初含義是“在由圭表測定的地中或中土所建之都、所立之國”。
陶寺遺址是我國、最起碼是黃河中游地區能夠確定進入早期文明的一個最早的都邑性遺址,已進入國家社會,因此,是迄今為止最符合“中國”本初概念的政體——地中之都,中土之國。
陶寺,破譯了最早“中國”的密碼。
山西日報記者 李宏偉 通訊員 張建華 肖卉
(摘自6月16日《山西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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